時光不知道是如何蹉跎過去的,也許是自小看多了父母之間的指責與冷戰,也許是的確未遇見過出色的男子,也許只是時間過得太快。不是沒有癡想過,比如簡•愛和羅切斯特。
總之她嫁他的時候已經29歲。往后的時間飛快,從29歲到41歲,是她最為幸福也最為焦慮的12年。如果說“嫁”也是一種賭,那么她贏了。有他的家有了書里桑菲爾德府的味道。這個好丈夫,沉穩中不乏情趣,溫和里時有幽默。一同做菜,一同散步,一同飲啤酒,無限縱容她。
可是他們一直沒有孩子。12年倒有11年在四處尋醫問藥。他也看不出急。她教四年級,課間看見孩子們在操場上追逐,一律粉白的臉孔,笑起來好似小太陽,跌倒哭鼻子了也是薄薄烏云鑲著明亮的金邊。治來治去,一直不懷孕。無限惆悵的想,到底不是簡•愛,那個小小女子,生了不止一個孩子。自己也好笑,看書看出這樣的讀后感,太奇特太庸俗了。 過了40歲,漸漸斷了這份心。 暑假里到北京散心,看見報紙上的廣告,來到北京五洲女子醫院,很有運氣,碰見的是谷春霞教授。 B超觀察子宮偏小,宮腔容積小,左側附件有3-4厘米的囊腫,檢查發現子宮旁有黃豆大小的結節。她的冷汗還是落了下來,這么多年了,她自己幾乎成了半個醫生。這一次她得到了全部診斷。一個同時患有子宮內膜異位癥、左卵巢內膜異位囊腫、卵巢黃體不健、子宮發育不良的41歲女人,懷孕的幾率到底有多大? 她愿意再賭一次,因為已沒有東西可以輸出去。 子宮擴容治療。宮腔容積增加后,用中西藥物進行健黃體治療,3個月,無效。 暑假早已結束,為了來北京,她沒有了周末。有無數次,想要放棄。這樣的心靈折磨,與簡•愛可有相似?生活到底是生活。 然后是手術。剝除左側卵巢內膜囊腫、輸卵管粘連分解和內膜異位病灶電灼。用一種叫丹那唑的藥,3個月。再用中西藥促排卵、健黃體治療。 兩個月后,上課時也會昏昏欲睡。挑食。撫額一想,例假似乎好久不來,心頭忽然大力狂跳。她不敢告訴他,自己先去醫院檢查了。化驗單上是紅紅的“+”號。 晚上她給他看那個加號,他怔了很久,而她淚流滿面。
42歲,她有了自己的兒子。3100克。有她的眼睛和下巴,他的鼻子和表情,居然一臉的平和。 從42歲開始,她明白:不是簡•愛,也可以像簡•愛一樣幸福的。上天在婚前沒有給他們太多波折,婚后補上倒也不為過。 心平氣和的一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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